大概自太祖「杯酒釋兵權」與「士大夫同治天下」的基調定下后,宋朝在后代人的眼里基本就是「軟弱可欺」的形象。
這種軟弱可欺,不是底層臣民的軟弱可欺,而是最高掌權者的軟弱可欺。說白了,趙氏子孫沒有給大宋子民硬剛的底氣。
李清照曾有詩云:「至今思項羽,不肯過江東。」可見民眾對掌權者的失望。
諾大的一個國家,有經濟,有技術,有文化,獨獨輸在了軍事外交上。
「恐遼,恐金,恐蒙古」,這種對外族的恐懼感深深烙在了宋朝最高掌權者的靈魂深處,甚至對彈丸之地的邊陲小國都只求「上供保平安」。
「有錢能使鬼推磨」,仿佛宋朝的最高掌權者對此深信不疑。
他追,我逃,我逃,我再逃。被后人稱為「完顏構,趙跑跑」的趙構,可以算的上是軟弱可欺的杰出代表。
逃無可逃的時候轉身給金主爸爸送上土地金銀,要啥您別客氣,只求金主爸爸對我好一點。
割地賠款,不辯忠奸,冤殺岳飛,這是趙構留給后人的印象。81歲高壽的他,卻在56歲的黃金時期堅決退位,大抵也是覺得壓力太大,不想再扛了吧。
公元1127年(靖康之恥那年),金兵大軍壓境包圍都城汴梁,危急之下,宋欽宗決定求和。
金人要求一名皇子進軍營為質,滿朝文武鴉雀無聲。這時年僅19歲的趙構勇敢站了出來,表示愿為宗廟社稷舍生成仁,自請出使金營。
金國有意給趙構來個下馬威,他們當著趙構的面殘殺宋軍俘虜,官場老油條張邦昌被嚇得站不穩,趙構卻能目不改色。
身在敵營的趙構每天生活規律,騎馬射箭,絲毫沒有作為質子的窘迫,以致金人一度懷疑他是個假皇子。
陰差陽錯之下,趙構從金營平安歸來,成為大英雄。
后來他在商丘稱帝建立南宋,一方面是因為他是趙氏皇族最正統的血脈,另一方面出使金營也是他的加分項吧。
公元1127年,金軍攻破東京,趙氏子孫幾乎被一鍋端,集體打包發往北方。
趙構作為唯一逃脫的皇子,在商丘登基稱帝,建立南宋。
趙構是一個合格的畫餅大師。
表面上他重用李綱,宗澤等主戰派,聲稱:將親自督軍,支援京城河北河東等軍隊,與金人決一死戰。暗地里卻聽從主和派的建議想要「巡幸東南」。
一頓操作猛如虎之后,李綱失望之余被迫辭職。
「學得文武藝,賣與君王家」自古以來,生活在中華大地的兒女都有一顆赤誠的心。李綱的辭職激起了主戰派的熊熊烈火。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,被趙構壓了下來。
少了李綱的阻攔,趙構愉快地南下了。
盡管留守東京抗金的宗澤,連續上書二十余次請求他回京,盡管他在南下的途中,變亂不斷,他依舊固執地留在了遠方。只可憐宗澤含恨而亡。
在主和派的「輔佐下」,趙構并沒有徐徐圖之,重返東京的想法。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寄希望于不切實際的求和上。
于是趙構開始了「風緊扯呼」的逃跑生活。
應天,汴梁,臨安,明州,越州,明州,定海,溫州都留下了趙構的腳步,甚至逃過了金軍「搜山檢海」的追捕,逃跑技術不可謂不高超。
公元1133年,完顏宗翰遣使臣來南宋,南宋朝堂倍加重視。
結果金使臣無理要求將逃到南方的大宋子民送還北方,甚至想要南宋和偽齊劃江而至。
眾所周知,在古代,人口是最寶貴的財富。金人這波又要人又要地的操作,深深刺激到了趙構。
于是公元1134年,一代名將岳飛登上歷史舞台,開始了「壯志饑餐胡虜肉,笑談渴飲匈奴血」的精忠報國傳奇。
岳飛不愧是抗金的中流砥柱,抗金形式一片大好。
正當舉國歡欣不久的將來有望
「王師北定中原,收拾舊河山」的時候,趙構卻在秘密對金媾和。公元1138年,對金媾和的消息傳來,朝野震動,趙構不管不顧,并將議和事宜全權交由奸臣秦檜。
公元1139年,當一心為國的岳飛在朱仙鎮高呼「直搗黃龍府,與諸君痛飲爾」的時候,一日間「十二道金牌」飛奔而至,趙構下令岳飛班師回朝。
不久,謎一般「莫須有」的罪名奪走了岳飛的性命。自此,金人稱「憾山易憾岳家軍難」的岳家軍沒了領袖;自此,宋朝少了一位優秀的將軍;自此,十年之力毀于一旦。可悲可嘆。
金人一步步試探宋朝的底線。多方消息表明,金人要敗盟再次南侵,趙構都不以為意,甚至沾沾自喜因沒有主動備戰而惹惱金人,著實是窩囊至極。
時間來到1161年,金人步步緊逼,趙構竟然說出了「欲散百官,浮海避敵」
的話。萬幸,當時有正直的臣子否定了他這種無底線逃亡的想法。
迫于壓力,趙構下令親征。不得不說,趙構是一個被幸運之神眷顧的人,此時完顏亮后院起火并死于兵變。
此等千載難逢的機會,趙構也揚言:灑掃陵寢,肅清京都。但金人來求和時,他又雙叒叕同意了。做法之神奇令人迷幻,骨頭之軟令人無語。
公元1162年,趙構因「倦勤」禪位給趙昚。那時他56歲,距離他離世還有還有25年。
很多人不明白,為何正直壯年的趙構,甘心禪位放權。
畢竟享受過權力之顛的人,很難做到這一點。如李淵的被迫禪讓,如乾隆的繼續掌權。在我看來,趙構放權是忠于自己內心的選擇。
第一,他本為徽宗第九子,如果不是時局動蕩機緣巧合,他萬不可能坐上權力的寶座。充其量不過一個閑散的王爺。
第二,父兄之輩深受金人侵擾,趙氏子孫對金人的恐懼深入骨髓,只求「上供保平安」。
即使他有過年少輕狂的凌云之志,那次出使金營大概也消磨殆盡了。
這可能也是他之后,一直寄希望于議和的原因所在。以及他禪位后,屢次教唆趙昚議和也可以看出這點。
坐上權力的寶座后他其實過的并不舒心。
對外不是在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;對內奸臣秦檜掌握政權,相當大一段時間內他象一個傀儡,否則也不會在秦檜死后說,終于不用再在靴子里藏刀了。
他真的不想抗這種壓力了。
在趙構看來,他的職業太高危。這些年,他熬白了頭髮,體會到了這個職業的酸甜苦辣。
可能他有他自己的政見,但用秦檜殺岳飛等是不爭的事實,臣民的口誅筆伐何嘗不是壓力。
而今體驗過了這個職業的好壞,自然也沒有太多留戀的地方了。